站路邊等車時程雲朗讓周綺聲把他帶過來的外套蓋張昭凝臉上，周綺聲照做。張昭凝感覺臉上有個東西一直蹭著怪難受，便一遍遍伸手去抓，抓住就要扔，幸好周綺聲眼疾手快，奪了下來。

程雲朗說：“先送你回去吧。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，送你回去了我再帶他回去。”

周綺聲看一眼被蒙住頭的還不老實的張昭凝，“你……行嗎？他喝醉了有點鬧騰。”

“沒事，可以。”

周綺聲想著再有仇，反正程雲朗總不至於把張昭凝賣了，應該沒關系的。

等的車來了程雲朗便抱著張昭凝坐在後面，周綺聲坐副駕。

送她到家以後程雲朗又讓師傅掉頭，回他和張昭凝的合租房去。

張昭凝仰面躺在後座，腿蜷曲著，腦袋枕在程雲朗大腿上。

可能這會兒正深睡，幾次三番要翻身，都被程雲朗摁回去了，他便不耐煩地大聲呼幾口氣，仿佛被氣著了。過兩秒又安靜下來。

到了家，程雲朗把他放到床上去，雙腳耷在床沿。

迷迷瞪瞪間，張昭凝半睜眼看見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在周圍晃蕩。

一秒後，他感覺有人在動他腳。

偷鞋是吧？他“咻”一擡腳，“偷鞋的人”立刻夠不著了。

程雲朗抓了空，於是站起來捉他翹得老高的腳。

張昭凝隱約看見“偷鞋的人”站起來又要拔他鞋子。

他又“噌”地往左一撇，嘿，讓你逮不著。

程雲朗懷疑他故意的，看他一眼，發現他眼睛露出一條縫。原來是醒了。

程雲朗叉腰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，說：“醒了就自己脫。”

脫？半夢半醒間意識還不是很清楚，他只抓住了這一個字。張昭凝一楞，不是劫財的？劫色？

張昭凝：“%￥×@￡δг∞……”

“什麽？”程雲朗壓根聽不清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。

“%￥×@￡δг∞……”張昭凝用自以為很大的聲音說道，在他的感覺裏自己幾乎是在吶喊。

實際不然，程雲朗聽見的還是比蚊子叫大一點點的聲音。

沒辦法，他只好把耳朵湊到張昭凝嘴邊。

他等了十幾秒，也沒等到張昭凝說話。

轉頭一看，人又睡著了。

他笑笑也不計較，又蹲下去給他脫鞋。

淩晨兩點多，程雲朗起夜。

忽地聽見空調室外機在響。以為聽錯了，他把耳朵貼在墻上仔細辨別了一下，沒有錯。

現在六月，北方雖然有點熱，但還不至於吹空調。有時候晚上出門還得披件薄外套。

越聽越像張昭凝那屋的空調在響。

他們住的這個地方，只有張昭凝的房間有空調。

程雲朗決定去看看。

門一推，一股冷氣沖過來。張昭凝正四仰八叉地躺著，臨睡前程雲朗給他蓋的被子全掀在地上。

果然是他，這會兒張昭凝手裏還抓著“罪證”——空調遙控器。

程雲朗有點生氣，六月開什麽空調？

他走過去要把遙控器抽出來，哪知道張昭凝死死攥著，他越奪他攥得越緊。

程雲朗輕輕拍拍他臉，“餵，六月開什麽空調？遙控器給我，關掉。”

張昭凝下意識地翻個身，不耐煩地嘟囔：“幹什麽，煩人。”

程雲朗幹站著看他一會兒，蹲下去把被子抱起來砸到他臉上。

“幹什麽！”被子蒙住他呼吸，他終於醒了，很憤怒地吼一聲，眼睛裏是不掩飾的怒火。

“關空調。你沒經過同意不能擅自開空調。”程雲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
張昭凝本來就有點起床氣，這會兒被弄醒更難受。只是一睜眼就面對一個無情的樹樁子，他更憤怒了。

閉上眼睛緩了十幾秒，終於緩過來。

他克制著火氣，盡量平靜地對程雲朗說：“我覺得很熱，可以開空調了，現在和你商量行嗎？”

程雲朗看著他隱忍憤怒的雙眼，有理有據地說：“第一，現在六月，還不太熱……”

“我熱我熱我熱！”張昭凝抓狂地打斷。又是為了點錢的事，天天和他嗶嗶叨。

張昭凝接著說道：“不開空調怎麽睡？你告訴我。我很熱很熱。”

程雲朗靠在門邊不發一言，看他一會兒忽然走出去，回來時手裏端著一盆冷水手臂掛著一塊毛巾。

張昭凝瞬間熄火。

“你要幹什麽，我自己會洗澡。”

程雲朗看都不看他，走過去把遙控器奪出來關掉。

“起來。”

張昭凝應聲站到程雲朗對面床下。

“你別動，我自己會洗。”說著警惕地抱住自己，程雲朗不會來硬的吧？

程雲朗把水端到床邊。

張昭凝：“我錯了。我再也不開空調了。”

說著瑟縮著往後退。

程雲朗卻一把掀起被子，把手臂上掛的毛巾放到盆裏泡一泡擰一擰，然後從床頭開始擦張昭凝的席子。

至此，尷尬的氣氛開始蔓延，張昭凝有些不好意思。

他站在墻邊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擦完一遍，程雲朗對他說：“這兩天開空調太早了，你嫌熱就把席子擦一擦。”

張昭凝實在沒想到程雲朗為了省電費，竟然想出這麽古老的法子，果然，扣幣出奇跡。

至此，張昭凝被逼迫著每晚都要擦席子，因為程雲朗說了，現在不準開，太早了。

等到伏夏熱得不行了才可以。那會兒程雲朗也要吹，晚上在他房間地上打地鋪。

張昭凝有點想離開這個雞婆的臭男人了，好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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